點止校服咁簡單 - 萬紅校服

筆者家住荃灣，記憶有一樓上店，是中學校方指定的，校服「最好」都要在那兒買；那年是中一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買的中學校服；記得校服店內除了校服，還是校服；開學前的繁忙時間，還少不了掛著卷尺的師傅，還有一個個來買校服的家長，還有萬份無奈被老闆和家長左舞右舞的中學生。

所以，在馬寶道上看到萬紅校服，除了校服，還放有睡衣，還有各式的雨衣掛著。傻更更的，劈頭第一句就問老闆：「咦，係咪最近先開始賣睡衣？點解會開始賣？」「要搵食架，梗係咩都賣啦！」店主李生邊整理貨品邊沒好氣道，大概覺得我這問題太蠢；後來得安坐在櫃檯的李太不徐不疾，補上這一句：「我爸爸開舖時已開始賣架喇！唔係淡季點維皮呢？」其是賣校服從來都不容易，除了每年臨開學是最旺，以及換季時稍好一點外，其他時間都得要默默守著；回想腦海中年少時買校服的情景，也許是那家被學校「指定」了，生意大好，才不用兼售其他貨品？也許，是我年少時，觀察力太弱，店內明明有其他貨品，都還懞然不知。

萬紅是李太的父親麥生於1960年代創辦；當年要穿校服的學校少，附近只有蘇淅公學規定要穿校服，而當年的萬紅又是該區的獨市；「汪明荃讀書時都幫襯過架！佢讀蘇淅架嘛！」李太邊說，嘴角不禁露出一份滿足的微笑。直到七十年代，港英政府推行九年免費教育，學校多、校服也多了起來；「生意不就好了？」「是好了，但也不容易，每一間學校都有不同的款式，都要跟得好仔細。」

我還以為只有女生的校服不同款而麻煩，原來男生的，都大有學問。「男仔校褲都有不同色的嘛！」就算看似都是差不多的灰，不同學校的灰，都有不同，就要配合不同學校的要求製作。

當然，如今生意更不容易了；現在生育率低，買校服的人少了，買的多是新移民，生得較多；但因收入較低，往往一次就買大幾個碼的，寧願自己先收腰收褲腳在慢慢放：「算啦，反正都是都是做街坊生意。」李太也不賺多，反正都只是夫婦二人打理，夠二人生活、交租，就夠了。

現在愈來愈多學校提供「包訂校服」服務不會也是令生意難做的原因之一？猶幸還有識貨之人：「少少啦，不過很多家長還是選擇來幫襯我們的，我們的校服耐穿、料靚，最緊要又平！」講起這些「包訂校服」，李太就嗤之以鼻：「那些校服質量真是…唉，不行的不行的。」筆者有朋友剛送小孩上小學，對學校「包訂」回來的校服也有相似評價。

除了校服，還有睡衣
也因為當年穿校服的學校不多，所以當年麥生已開始兼賣其他貨品維持生計；其中睡衣也是賣到街知巷聞；這些睡衣都是從上海入口，是「國貨公司」的靚貨色，因為萬紅賣的價錢要實惠得多，連國貨公司的員工都要走來入貨。「連員工價都唔夠你度平？」我瞪大雙眼；「爭成廿蚊架！」李太道。

也別以為這些兩件頭睡衣老套，因為料靚手工好質量佳，識貨的人還真不少；那些移民他國的，每每回港探親都會受人所托，買幾十年回去再分發：「果邊買呢啲野好貴架！」物離鄉貴，而且也不容易找吧；而且萬紅的款式也齊：「例如男裝同碼呢，我可以找到廿套不同款的給你！」

女裝睡衣,年年有新款

而且年年都會推出新花：「每每到出新款的時候，都有那些住半山的太太們專誠過來問，有新貨未？一有新款佢地就買返去架喇！」年年都要買新，那這些睡衣質量如何？「我信這些睡衣質量有保證！我老公和我結婚果時，他的那套睡衣…仲著緊！當然色水差了點，但仍然冇穿冇爛！我個仔都結婚，你想想，我們結婚多少年？」三十年了吧；現在有那些衣服能穿三十年呢？那麼那些闊太們….「她們要追求新款，也希望在家時有新衣著得光鮮一些見人…舊的許時送人了吧；總之，我對我賣的貨品充滿信心！」

「我對我賣的貨有信心！」
信心，源於對出售的貨品有要求；睡衣要選上海的好廠家入貨，校褲、毛衣亦然；遇有廠家沒有那些顏色的，就找有信譽保證的廠家幫手做：「我們出品都有品質保證，好似冷衫，我地果啲唔起毛粒的；既然出品有保證，我們都會在冷衫上繡上我們自己舖頭標籤，有名有地址有電話，客人自然會回頭！」你去問現在時裝店的售貨員，有多少敢講得出這一句？

真金不怕紅爐火，既然對出品有信心，當然要訂上自己「嘜頭」

所以，除了睡衣和校服，還有雨衣、醫生袍、夾乸衣，等等等等各式制服；訪問時，見李生正在為隔鄰食肆的制服包裝：「是的，附近店舖都找我們做制服啊！」還有雨衣：「是上課的款式嗎？」「點止！我地好齊款的！一套的也有，專給電單車用的也有！」這些雨衣坊間難找，恐怕是萬紅款式最齊。

有醫生袍、護士袍，蛤乸衣都有

雨衣也非常齊款

李生李太接手此店二十年，接替當時退休的麥生；別以為二十年來無風無浪，1997年左右，萬紅就因清拆而停業一年多：「我父親原本的舖位是在街中間的，但因為重建，我們被迫搬走，一時找不到舖位，停業了年多」年多後終找到此舖位繼續經營；如今馬寶道中間伶仃的一幢高樓，就是原址。

舖內放此舊照，當年麥生在舊舖走過

如今，舊址變成了「馬寶居」

為而不有，善而不居
李太說話不徐不疾；沒有花言巧言，句句簡潔有力，是實在的人，令人感覺很安心；見她待客，有就有，沒有就沒有，也不繞無謂的圈子，但反而是真誠的一兩句解釋更令人有信心。聊起有移民他鄉者回港探親時會大手購入睡衣回去，她就輕描淡車地講起，偶有慈善團體來買睡衣贈給老人家：「打個折俾佢地，都當自己一份心意囉！」

小店，做善事都是謙虛地講份心意，為善的「事蹟」也只是輕輕一句帶過；「為而不有，善而不居」這美德，我還以為早已在社會上消失，想不到能在這小店偶遇上。

說著說著，李太也準備出門去：「對，我也要出門了，約好了我的家姐們，探望父親」麥生今年九十歲，看到女身女婿繼續買自己創辦的小店打理得妥妥當當，還堅持出售最好的貨品，難怪能放心退休享清福。



萬紅校服
地址：北角馬寶道2K
電話：2579 1683
售賣貨品：校服、睡衣、雨衣、醫生袍、夾乸衣、各式制服
開業年份：1960’s

後記：蛤乸衣為何物？

「蛤乸衣」就是一般做粗重工作如裝修等工人所穿的工衣；衫連褲為一件，衫上置有不少口袋以供放置工具；因穿上後形似蛤乸(田雞)，因而得名。